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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里、京东与美团的调整,是 AI 时代大公司纷争的序幕
2025-06-28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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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授权并转载自微信订阅号:洒家君泽,作者 | 洒家君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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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场与 AI 无关的战争,最终回答的还是 AI 时代的生存问题


在商业竞争的世界里,真正的变化往往不是突然发生的。它更多像是一条水位缓慢上升的河流,日复一日,一些曾经坚固的逻辑被一点一点侵蚀,直到某一天,支撑整个体系的核心力量显得不再可靠。
今天的中国电商平台格局,正处在这样一个水位悄然改变的转折点上。
6 月 23 日上午 9 点,阿里巴巴集团 CEO 吴泳铭发布全员邮件,宣布即日起饿了么、飞猪合并入阿里中国电商事业群,吴泽明继续担任饿了么董事长兼 CEO,庄卓然任飞猪 CEO ,两人都向蒋凡汇报。
此前,美团和京东也有各自的调整。
也是 6 月 23 日,美团优选宣布次日达自提模式退出亏损区域,员工转岗到小象超市。而在 4 月份,美团还没有面对京东的直接挑战时候,也已经调整了内部架构,由王莆中统领的到家事业群、到店事业群、美团平台和基础研发等部门,现在合并为「核心本地商业」。
6 月 17 日,刘强东发表讲话,说了自己对外卖和即时零售的决心,说未来京东要坚持做「供应链生意」,也在当天,京东正式完成了达达的私有化。
调整的细节诸多不同,三家公司的业务基础和未来规划也各有差异,不过从轮廓上来看,三家公司越来越像,重合的阵地也越来越多。

引擎停转之后

过去十年,阿里、京东、美团各自沿着极为清晰的商业模型快速扩张。
阿里擅长流量组织与供给整合,主导了全国最复杂的交易撮合系统,依靠商家、流量与广告之间的飞轮正反馈来实现增长;
京东凭借自营仓配体系,构建出高效、可靠的履约方式,通过SKU规模扩张与履约效率递增形成闭环;
美团则深耕本地高频生活场景,形成了即时履约与服务心智,靠订单密度提升运力效率,越多人下单,配送成本越低、履约速度越快。
这些模型路径清晰、逻辑独立,长期以来彼此间鲜少直接冲突,各自构建了自己的复利引擎,不断滚动、积累,形成越来越强的增长自我强化系统,放大核心优势。
现在这一模式遇到了问题。
拉新与复购,曾经是所有平台扩张逻辑的两条主轴。新增用户源源不断,流量获取成本可控,GMV持续攀升。在这样的逻辑下,组织规模得以快速扩张,资本市场的预期持续被抬高。然而,这条路径如今已经行至尽头。
新增用户的空间被封死了。移动互联网的渗透早已触顶,短视频与内容平台重新切分了用户的注意力结构。平台之间的竞争,从过去争夺新增用户,彻底转向在存量用户间相互蚕食。这也意味着,流量获取的成本持续上升,而每一份新增流量带来的转化效率,却在持续下降。
复购空间的挖掘也几乎穷尽。外卖订单量逼近物理上限,3C家电等高客单价品类复购频次固化。促销节点曾经能带动的高峰效应,在今天也愈发疲软。平台的核心品类普遍进入贝尔型饱和曲线的尾部,增速缓慢下沉,增长曲线顶部渐渐拱平。
更致命的是,原本维持正反馈的飞轮机制开始断裂。新增用户无法带动商家继续扩充供给,供给的萎缩削弱了流量质量,广告投放边际收益持续下滑,商家预算不断收缩,平台不得不依赖高成本补贴来维持交易盘面。这条曾经持续自我强化的飞轮,如今逐渐转向消耗式维稳。
而且,复利引擎的本质,是对某些资源长期垄断性的依赖。当底层控制力不再稀缺时,模型的自我放大也就开始显现出疲态。
这几年间,支付体系、仓配能力、代运营、广告投放这些曾经只有平台内部掌握的能力,陆续被市场商品化。商家可以随时租用这些服务,注意力流量则被短视频、直播、种草平台大规模切割。平台原有的供给组织权与流量控制权,开始逐步失去独占性。
四条逻辑线——拉新、复购、飞轮、控制力——几乎同步失速。它们各自的业务模型看似不同,但底层所面对的增长极限,本质上是一致的。

新的护城河

当新增用户获取和单品复购空间双双封闭,平台转向的唯一方向,就是深挖存量用户的生命周期价值。
这也是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平台策略收敛的根本逻辑:不是在寻找新的用户,而是在争取让同一位用户在平台上完成更多交易。
平台不再通过扩展新场景来制造新增需求,而是试图将原本分散在多平台、多应用、多场景中的用户日常交易动线,重新整合进自己的系统里。
家电下单后顺手点外卖,酒店预订时补购旅游商品,外卖完成后再引导用户下单家庭用品。竞争的重心,已经从单场景复购能力,转向谁能控制住用户完整生活节奏的系统性承载能力。
在这个逻辑下,平台的扩展动力已不再来自规模经济,而是来自范围经济。
规模经济依靠单品类复利放大,范围经济依赖的是平台沉淀的系统复用能力横向扩展。履约体系、流量池、会员系统、支付结算、客服组织、广告系统、数据标签……一旦这些基础设施足够稳定,每扩展一个新场景的业务线,边际成本几乎为零,而单体用户的交易密度却不断抬高。
范围经济的本质,并不是单纯的业务线数量叠加,而是固定成本的深度复用与用户锁定成本的持续加深。每叠加一个新场景,用户在平台内的迁移成本同步上升,路径依赖与系统锁定效应层层累积。用户绑定的已不再是某一类商品,而是完整生活节奏被平台系统深度承载的整体习惯。
这就是几家平台这一轮调整背后的真正逻辑,即打造围绕生活场景的新超级应用,其核心,并不是堆积更多场景,而是围绕全生活路径生成的系统性数据聚合与供需编排闭环。
而且,AI 正在打破传统入口的定义。
AI 时代,基于模糊需求的供给占比将越来越重,在AI逐渐介入交易撮合系统之前,谁能掌握更完整的跨场景数据素材,谁就占据了未来AI交易引擎的训练优势。这套数据体系,正在重塑下一代平台护城河的定义。

AI 时代的治理结构

以这样的方向做业务调整,组织调整也需要跟上。
事业群制曾经极具灵活性,帮助平台在单场景高增长时期快速试错扩展。不过,在多品类场景交叉重叠后,分权架构反而放大了组织内部的摩擦与内耗。会员权益无法整合,履约体系重复建设,商家数据彼此割裂,广告投放逻辑相互竞争,横向协调成本不断上升。
这里的核心逻辑,属于典型的复杂系统成本递增曲线:业务条线每新增一层,组织协调复杂度的上升速度远高于新增业务带来的收益。原本的组织架构,从支撑扩展的优势,迅速演变成扩展过程中的最大障碍。
依据科斯交易成本理论,企业存在的意义,是因为其内部治理成本低于市场撮合成本;而一旦组织复杂度反噬企业本身,扩张便反而削弱效率。
内部化原本是为了对冲市场交易成本,将供需撮合、履约组织放入公司内部,比在市场上每次都临时撮合要高效且便宜。但当组织内部协调成本随着复杂度攀升,最终高于市场成本时,平台就成为了自己最大的系统性负担。
阿里整合饿了么与飞猪入电商主群,美团取消事业群恢复中央统一调度,京东私有化达达彻底打通即时履约链路。阿里的调整,是重新聚拢先前分散的业务,加强「淘宝天猫」这一核心的权力;京东的调整则是刘强东一手主导,说一不二;美团取消了事业群,收紧各个业务的自主权,而加强管理团队——美团称之为 S Team——的决策权。
不同商业模式,不同组织传统,最终都走向了同一治理指向:压缩治理半径,统一决策链条,降低横向组织摩擦。
AI 技术的介入,进一步强化了这种整合的紧迫性。模糊意图识别、场景编排、供需智能撮合,这些能力并不单纯取决于模型的计算力,而取决于平台内控系统的整合深度。
数据割裂、履约孤岛、会员碎片化、流量内耗,这些组织治理层面的割裂,直接决定了 AI 优化能力的上限。算法可以进步,但系统碎片化无法被训练修补。系统统一程度,才是AI真正落地效率的决定性变量。
平台此刻的整合,不是一次前瞻性的新战略布局,而是在 AI 交易系统真正成熟之前,必须完成的系统治理基础建设窗口期。谁能尽早打通全链路闭环,谁便率先具备AI交易系统真正跑起来的内生稳定性。谁滞后整合,AI 反而会放大其组织内部的低效摩擦,差距快速拉开。

最优解吗?

不过这是 AI 时代的最优解吗?
拼多多曾经是中国电商最大的变数,如今却异常保守谨慎。最初,它没有跟进直播电商,现在,它也没有跟进 AI,也没有跟进外卖,多多买菜这一最可能演变为「即时零售」的业务,也只是在上海等城市试点,找顺丰合作,并没有自建新的履约体系,也没有大规模推广。
字节跳动也曾接连依靠抖音开辟电商和本地生活业务,现在也保持低调。最近的新闻,几乎都只和 AI 有关系。在最近的对外口径里,阿里巴巴一直声称自己如今是 AI 公司,但也不得不卷入这场由电商老对手京东发起的战争,字节却似乎无意把抖音等业务都包装进 AI 里,而是保持着相对独立。
我无意也没有能力说谁对谁错,也无法预测未来的竞争,只能说,最终很可能既不会完全整合成超级平台统治,也不会简单多极分化。粘性高、品类强的综合平台,借助范围经济持续放大生命周期价值;而供需极端匹配效率高、履约柔性强的小型垂直平台,也能在特定场景中稳定生存。真正的分水岭,在于谁能以最低治理摩擦,在最复杂需求下保持持续稳定的系统调度能力。
就像那句被说滥了的话,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竞争和调整,只是开始的结束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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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 | 洒家君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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